心靈深處

曾經有個特別的朋友陪我走過一段煙霧瀰漫的歲月，我們一起探索方向，尋找光亮。

那年剛升上國中不久，一種莫名的叛逆油然而生，以自我為中心的本位主義挑起許許多多的反抗與對立，毫無來由與父母師長唱反調。總是認為只要讓對方動怒就能獲得更進一步的自由空間，同時吸引同儕的注目，到底就想標新立異與眾不同。

為了自以為是的叛逆，能被記過警告的錯誤幾乎嘗試過。一切她都看在眼裡，但她沒提起自己的傷心難過，只八股地說這麼做對不起辛辛苦苦養育我的父母，希望我好好反省。反省沒持續太久又故態復萌，夥同幾個同學公開與她作對，甚至在戶外教學的時候脫離掌控，避之唯恐不及，無非是要表達我們討厭她的立場。類似事件層出不窮之下，好幾次間接得知她哭了、她又哭了，但她的眼淚於我而言是成功了、又成功了。

直到有天我與最要好的朋友因為口角爭執而疏遠，再也沒有同伴陪我耍弄過去種種傷人不利己的小丑伎倆。經過一段日子沉澱思考，發覺我的生活在排除小丑遊戲之外一無是處，於是決心把注意力集中在課業上。為了補救積弊已久的數學，她竟然願意出手相助，簡直恩同再造，誰叫她還身兼數學老師一職，或許挺無奈的吧！每天放學後我與幾個讀書會的同學先留在學校複習功課，待她處理完工作之後會帶我們去買食材回住處準備晚餐，餐後便開始搶救數學大作戰，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家。像這樣免費的補習班還真舉世罕見。那是一段美好時光。

在國二下學期末她對全班表達倦勤之意，不願再當我們的導師，雖然同學們苦苦懇求，但這次心意已決無法挽留。畢竟她傾全力領導我們，卻也時常因為我們的無知而心力交瘁遍體鱗傷，而我也明白自己是最沒有資格要她留下來的人。我滿懷愧疚不是沒有原因，因此在她不擔任導師的國三那年，每當我段考得名而上台領獎的時候，最盼望的就是她為我感到驕傲。

當年無知的所作所為應該僅是面對升學壓力之下的反動而已，卻深深傷害了一位用心良苦的好老師。當時老師從大學畢業不久，必然懷抱著作育英才的滾滾熱情，卻不巧遇上成群滿腦子不知所謂的懵懂少年，當熱情懵懂交會就好比對牛彈琴不知所云，熱情只會不斷消耗衰減，懵懂卻依然混沌不明，唯有時間才能撥雲見日。

自從大一那年春節前往她家拜訪之後即多年不曾謀面，思念的重量提醒我該找個時間探探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