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深處

公祭結束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當初這消息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所以至今仍沒感覺有什麼變化；或許是母親在去世之前，就因為得病而變的跟家人疏遠的關係吧？四個人的家跟三個人的家一樣，空盪、冷漠、迴響著孤寂的聲音。


前兩天夢到了母親，這並不是故事的效果，而是事實。

母親在夢裡就跟往常一樣，徬徨、不知所措，即使是個五十上下的大人，卻在言語跟行為上都讓人感覺到他的不成熟、愚昧。如果要形容母親的話，只能說他是個非常平凡的人，平凡到非常人性。當然，這並不是讚美詞。

夢的內容主要是說，他想要去找外婆，卻害怕被苛責，於是希望我能去幫他跟外婆說話；然而，我冷冷的回絕了他。


我大概是這樣回答他吧：『你都死了，還怕什麼？』、『外婆他根本不想跟我說話，而我也不想在當砲灰。』、『你再不跟他說，就沒機會了！即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嗎？』


殘忍？或許吧。

我只知道當我醒來之後，還是希望他能親自去找外婆，除了我討厭麻煩以外，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不是外人三言兩語就可以帶過的。
對，在很多事情上面，我仍然是個外人。


其實之後，我有想過要打電話給外婆，可是該怎麼跟他說呢？即使在腦中排好了劇本，卻在天亮之後，不敢看向放著電話的那個角落。 



歸家之後，依然維持著依舊作息的自己，在弟弟眼中似乎非常沒有人性。不過說實在話，母親的離去真的沒有為家裡帶來太大的改變，尤其我還是個只有週末才會回家的住校生。所以頂多，再偶爾想要吃吃某些料理的時候會想起母親而已，然後還會順道感慨－『在母親生病之前，他的料理可是十分好吃的呢！』


除了那些之外，會想到母親的大概就是小房間那似乎不再關起的燈吧？
其實是沒有什麼關聯性的，因為母親在世的時候那小房間總是關的死緊，而她就躲在那黑暗中熟睡，即使有些時候是跑出去玩整天不回家，但那緊閉的小房間仍然散發著不讓人靠近的黑暗，就跟母親的內心深處一樣，孤獨、冰冷、明明知道她渴望被人靠近卻不願意踏過去。


但是，母親去世之後，小房間的門打開了，並且亮的刺眼的燈光取代了黑暗，即使跟往常一樣沒什麼吸引人踏進去的，但桌上檯燈閃耀的白光，卻散發著寧靜沉穩的感覺，讓人覺得祥和。

其實不用問父親也知道，那是他唯一能為母親做的事情，是屬於他的弔念。即使爭吵、即使不再恩愛、即使惡言相向，這些年共同走過的歲月，那些對彼此不滿的怨言，都已經消散了。


留下的那一盞燈，即使不說，卻什麼也包含了。

９７０個字
因為字數限制的關係，所以決定交這一篇，不過希望能先看看上一篇＂弔祭＂再來閱讀這篇的內容。

最後，獻給不再回來的，母親。（其實寫這一篇的後段小房間的內容時，我不由自主哭了出來 


然後我想跟外婆說
母親她想告訴你，她很擔心你的身體。
然後她覺得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十分抱歉，其實她是想自己去找你的，但是害怕被你責罵，請你原諒她。
最後是對不起，
還有，
她很愛你。


然後，請你等我有足夠勇氣，才撥電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