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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升上大學的第二個暑假已飛掠身後,那麼去年的四月更是幾乎遙遠地望不見了。歲月總流動的令人措手不及,所幸記憶還存餘著,在回首時,至少能在心底映見殘影依稀。

──所以即便望不見,去年四月的記憶仍生了根似的,深植腦海。

初識的時間似乎是更往回溯了。我和妳,微笑對上微笑,擦肩時彷若覺察到些什麼,可兩人都沒止住腳步,一種過度的自我保護本能提醒著自己:絕不能回頭。

抱持著相同想法的我們,邁出步伐,仰首迅速錯肩而過。

殊不知兩條性質相同的平行線,因錯肩,而倏地拉近了距離。即使未有交集,卻已然能見到彼此,隱約意識到一股極相似的氣息就近在身旁,巧妙地以其他姿態藏匿著。──使我們誤以為,彼此便如同往昔所遇見的任一條直線,交叉,而後分道揚鑣,再無交會。

去年的四月,妳止住不斷向前的步伐,防備剎時傾洩。面向妳難得顯露真實的目光,我不可置信地從中瞧見了近乎完全相同且一向不願給予他人知曉的自身,就也裹了足,兩人此時才切實地將對方望進了底心,頓悟了身旁擁有與自己相似氣息的人,竟是看來毫無相似點的彼此。

宛若突然望見一面鏡子,向左時鏡中影即向右,無論做什麼都恰好相反。但停下腳步時,鏡面映照出的一顰一笑,哪裡與自身有相異之處?

而我們踽踽獨行了十九年,或許都是在尋找且期待此刻的到來,但又不由自主地猶豫,遲疑著該不該將距離拉近。以往的獨自前行並非天性,我們都渴望得到某位瞭解自己的人全然的在乎,希冀能讓迷途的心覓著歸屬。只是擅於築起高防備又慣於偽裝的我們,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一遍又一遍地受到傷害。

於是此時,誰也不敢貿然向前了。

我的屏障帶刺而妳亦然,底心最真的自我有多久未展露妳和我都清楚。有太久,這時間太久以致於我和妳都忘了一些方式、一些話語與一些不願承認擁有的曾經。

最後妳的呼喊我沒即時聽見,我的求救妳刻意忽略。當傷害到達極限,也就漸漸地回復原有的樣貌:一般人眼中的我和妳。

但是我不忍看。

背對了鏡中影走向前,鏡中影同樣也離遠。所以我們不面對面是永遠無法拉近距離的。這些妳和我都明白卻誰也不敢再轉身了。

我們什麼也沒提但最後還是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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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cho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