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深處

昨夜的夢，至今讓我心有餘悸。
那麼深處的痛苦和掙扎及不捨。
這樣的夢不是心緒駭然或是流淚就能說得明白。因為那

是我最最深處的疼痛！
如果可以，真不願再去回想那樣深刻的表情及眼神。那

空洞、乾枯死寂的眼球，是我見過最恐怖的，讓我不只

一次想哭喊出聲，但是那終究只是一場夢，一個複雜難

解又痛苦不堪的夢。
我無意識地獨自走在幽暗空曠的路上，他忽然像變魔術

般地出現在我身邊。剛開始時我著實嚇了一跳。但是隨

之又意識到他原本應該屬於那雙乾枯的眼睛，因為他已

經過世一年多了！所以我便不再害怕。
我們就這樣繼續走著，中間談些什麼我已忘了，只記得

我們走向一棟樓房，我問他要去哪裡？他說三樓。於是

我們走上樓去。中間還穿插一些人，有衷、嘉和她的父

母、大姐。這樣的夢境有點凌亂，也非常模糊。
直到天亮前，我們爬到頂樓，依偎著看著遠方的景色

。我告訴他我們有多麼地想念他，母親又是如何地為他

的早逝而傷心不已...。然後我們的臉緊貼在一起流著淚

，淚水匯流在一起...。那樣的悲哀好深好深！
夢到這裡我醒了，天已大亮，我清清楚楚記得這樣的夢

境。
流再多的淚也無法喚回什麼的，明知想再多也不能讓他

起死回生，但是我的心中卻有恨，我無法想這世間竟有

這麼決絕的事，我恨天，恨這世間的殘酷無情！
該用多少清醒的日子來抹去這麼深沉的悲傷？抹得掉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盡然想這麼做，因為他是我們心愛

的孩子，是我們捧在掌心的寶貝。但是一切又像一場夢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竟然這麼輕易就被奪走，就算時間

再長，空間再如何更改，我還是無法明瞭的！
如果不是我們一再地把一切歸咎於命運，我們真的不知

道該如何往下過日子。人生如夢，去日苦多。如此蒼涼

的世間，而世事的變化卻是如此無常！但是我卻看到有

些人自私地過日子、自以為是地叫囂著....。如果心裡有

痛，應該自己承擔下來的，而不是讓這個已經夠悲慘的

家更形支離破碎！
硬要把自己的痛苦加諸在他人平靜的心田的人，就算是用下半一輩子來還，恐怕都還不起的！

然而，下半輩子又將有多長呢？
2007.12.14
備註：原稿寫於198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