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深處

記憶中，大概是小學一、二年級的階段，要輪讀下午班，所以早上母親出門買菜時，我便肩負著照顧幼小的弟弟，但是在腦海中不斷出現的畫面是：我焦慮地坐在「巷路」引頸翹首地等待著母親從「路仔」歸來的身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幾個小時，只是擔憂著中午上學的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這是記憶中非常鮮明且深刻的畫面之一。
其二是中午上學途中，總是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情，因為從家裡到學校步行至少要半個小時，那時的道路並不壅塞，而且也見不到幾個路人，道路兩旁除了左側是稻田和疏落的房舍，右側則是兩三座墓仔坡。
當我獨自走在上學的路途中，最害怕的就是碰到出殯的隊伍，那陰影造成我很巨大的害怕。但是愈是害怕就愈會遇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常要夾雜在敲鑼打鼓、或是披麻帶孝或是抬棺的人群中，有時隊伍又特別浩浩蕩蕩，就算我的腳步再怎麼疾行，也擺脫不了那種籠罩在心中的恐懼。
那麼大的恐懼，是童稚時留在心中的鬼魅，但是我再如何駭然，也是要獨自一個人去面對。尤其是那種五子哭墓的鎖鈉和哭號聲，真的讓人無處可逃。
現在想來，那段日子被恐懼填得滿滿的，而且心中想到的是：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消失？
也許是隨著年歲的增長，經歷過了生離死別而有所淡化。我想我的沉默和憂鬱就是從那個階段開始深植的。
2007.11.23